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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追击（第1页）

龙夏历1837年，秋分。

林啸天记得那天海面上的雾特别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奶。

他的机甲“破军”在雾气中疾驰，雷达屏上那个红点时隐时现——一艘西联走私船，吃水很深，说明记载货物。

货物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千日醉”。

那时侯它还叫这个文雅的名字，装在精致的瓷瓶里，贴着“安神散”、“逍遥膏”的标签，通过十三行的买办流进龙夏。

起初是达官贵人用来助兴，后来是书生用来提神，再后来是码头苦力用来止痛。

等朝廷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半个广州城的灵根检测站排起长队，都是来测“灵根纯度”的——委婉的说法，其实是测有没有染毒。

而林啸天接到的命令很简单：追，击沉，不留活口。

命令来自兵部，盖着宰相的私印。

不寻常，因为通常这类任务由地方水师处理，不会动用甲级机甲。

但他没多想，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直到他追进那片被称为“鬼雾海”的区域。

雾在这里变成了紫色。

不是视觉误差，是真的紫色，带着甜腻的气味透过机甲的空气过滤系统渗进来。

林啸天立刻启动内循环，但已经晚了。

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出现重影，耳边响起呢喃——不是声音，是直接在大脑里响起的低语。

“很痛苦吧坚守很累吧”

“放松没人会知道”

他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破军”机甲冲进紫雾最深处，然后他看见了。

不是一艘船。

是六艘船，围成一个圈，中间不是海面，而是一个漩涡。

旋涡中心散发着柔和的紫光，光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升起——一座塔？

一根柱子？

他看不清，因为下一秒，六艘船的火炮通时开火。

不是实弹，是某种能量束，紫色的，击中“破军”的瞬间，林啸天感觉到的不是冲击，而是愉悦。

难以形容的愉悦，从神经末梢炸开，瞬间淹没所有理智。

七年征战积累的伤痛消失了，对弟弟的担忧消散了，家国重任变得轻如鸿毛。

他只想要更多，更多这种温暖，这种被全世界拥抱的感觉。

机甲警报凄厉地嘶鸣：外部装甲溶解百分之三十，灵力回路污染百分之四十一，驾驶者神经信号异常——

他让了唯一能让的事。

切断所有外部传感器，关闭视觉听觉触觉反馈，让机甲进入全盲状态，仅凭惯性向前冲撞。他撞中了什么，剧烈的震动让驾驶舱内火花四溅。

然后下坠，无止境的下坠，海水涌入破损的外壳，冰冷刺骨。

冷是好的。

冷让他清醒了一瞬。

就在那一瞬，他看见了漩涡中心的真相：不是塔，是一台机甲。

一台深紫色的，由无数晶l构成的，仿佛活物般脉动的机甲。

它睁开眼睛——如果那些紫色的光斑能算眼睛——看向他。

然后林啸天听到了那个声音，直接在大脑深处响起。

“欢迎回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