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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沈名姝经常看见李月愁眉苦脸的样子,有时候带着她在街边买东西,李月也会突然叹口气。
直到有一天晚上,李月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看她的眼神又重新温柔起来。
李月说,给她找了一个非常好的,能安顿她的地方。
李月说,她的运气和福气很好,那是个一般人想进都不可能进去的地方。
诚然,那确实是一个连做梦都不会梦见的地方。
她也没有想过,她不仅去了那座城堡,还在那里和翟洵一起生活了十一年。
沈名姝第一次见到翟洵那年,翟洵也才13岁。
‘不入正厅,不许上楼,不可喧哗’,这三句话,是进门前管家交代给沈名姝的。除此之外,她当时仅知道那座偌大别墅,没有别的主人,只住着一位家中排行第四的翟少爷,他的母亲是翟总第二任妻子,已经离世。
但沈名姝对陌生环境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只求安稳度过这一年,等李月回来接她。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份安宁仅在她入住翟家一周后就被她亲自打破。
沈名姝永远记得那天。
除了后院和厨房,她很少到别的地方去,那个晚上她却误从侧门闯入正厅。
她看见檀木茶几旁,少年的手掌撑着轮椅的扶手,猛烈打着颤,青筋从白皙的手背爆出来,狰狞又凄然。
几秒钟后,那消瘦的身体重重跌回轮椅上,他发出艰难的喘息。
汗水浸透碎发,压着涨红脸颊。
她不小心发出声音,惊慌看去,然后她对上几缕碎发后那双乌沉沉的眼睛。
那一刻,她想起深夜里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黑暗、凶狠、危险。
轮椅滚轴碾着地毯徐徐靠近她。
自此,她漫长又短暂,美妙又惊慌的梦魇就这样开始了。
…
酒店柔软的床垫像要把沈名姝吞进去。
混沌的意识像擦亮的玻璃,逐渐明晰,她尝试重新入睡,几分钟后妥协似得从床上坐起身,借着浑浊的壁灯,又将屋中所有灯全部摁亮。
视线清晰后,下床从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她没有烟瘾,一包烟能抽半个月,今天频率高了些,这是第三根。
沈名姝拉开窗帘,烟雾在凌晨的夜幕里袅袅升起,她凝神在玻璃窗倒影中的沙发上。
刚进翟家的时候,她的房间在后院那间二十平米的小屋。
灰白垒金丝的墙布上方,挂着看不懂的欧式油画,因为屋子入住前用来堆过杂物,墙布底下有数条笔直泛黄的痕迹。
后来这些痕迹被置放的一张小床挡住,屋内有木桌,桌前是白色窗柩,玻璃透亮,正对后院一角,春暖时,能看见后院花开的样子。
19岁那年,那张木桌老旧到承受不了重量,逼仄的屋子里,又添了一张昂贵的双人沙发。
海绵软得很,颠得人身体发抖,一点不会疼。
淌着汗哄她放松点的嗓音,与餐厅里男人的声音陡然重叠,沈名姝心一颤,记忆霎时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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