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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庄烟儿没看他，摇摇头，未曾言语。

顾慕舟垂头看她，从发旋到眼睫。

很早之前，他就只想带她逃跑，逃到天涯海角，逃到连命运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他生来便没有这样的选择。

他走了，便成了梁国任人刀俎，战争之下从来都是你死我亡的残酷。

“我要出征了，郑国与梁国……已是最后一战。”

庄烟儿倏地揪紧了衣襟。

不多时，前线的消息就从婢女的口中到了庄烟儿的耳朵里。

“裴敬则与许妘沛夫妇二人，以身殉国，那一仗打得惨烈，裴将军死在了华阳公主怀里，不久后，华阳公主也自缢了。”

听着，庄烟儿分明早有准备，眼泪却流不尽，俯身干呕起来。

行到此处，她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她卑微如蝼蚁，却总是在一个被夹在中间的处境，怎样都身不由己。

她知道，上天是在惩罚她不够狠心，总在犹疑，总在退让，让她落得个比撕心裂肺还痛苦的感受。

她没有血性，没有手段，不想死也不知道该怎么活。

她眼前昏沉一片，喃喃道：“我要回郑国。”

身旁的婢女急声道：“庄姑娘糊涂！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郑国！”

庄烟儿推开她，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跑到府门，她发现管家早已牵着一匹马，等在了门口。

“庄姑娘，老奴已为您备好了马。”

庄烟儿愣愣地看着他：“你……就不怕顾慕舟怪罪吗？”

管家无奈一笑：“侯爷早预料到您要走，侯爷交代过，不必拦你。”

“侯爷还说，两国统一虽是必然，但局势还乱着，姑娘多加小心。”

庄烟儿的眼泪没停过，抹掉了，又留下来。

可她这回也没有犹豫，翻身上了马，策马离去。

……

两年后。

在远离喧嚣的乡野间，庄烟儿出银子，与人办了个小小学堂。

收留的都是和她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的孩子。

这两年，局势越来越稳定，学堂越办越规整，吸引了不少孩子和先生来。

“烟姑姑，今日学堂里一块放风筝！您快些来！”

有小姑娘从她身边跑过，笑着闹着，招呼她。

庄烟儿抱着衣服，轻轻笑了：“好，马上到。”

风起，忽扬一阵烟尘，她耳边的碎发被吹起。

远远的，还能听见马蹄声。

庄烟儿心念一动，循声望去——有人一身银白轻甲，迎风朝她而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