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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凡篇（第1页）

地质局的营地炊烟袅袅，老张正蹲在帐篷口煮面，不锈钢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老周那小子，也不知道现在......

现在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让老张猛地抬头，筷子啪嗒掉进锅里。周铁柱站在晨光里，身边跟着个眉间有淡疤的白衣姑娘。最让老张震惊的是，他们俩都穿着地质队最常见的工装，哪还有半点当初那些修仙者的模样。

你、你们......

来还东西。周铁柱笑着从兜里掏出个布包。掀开一角，老张看到里面是那半截青铜人偶——只是现在它通体澄净，再没有当初阴森的感觉，断裂处还被人用红绳仔细缠好。

白璃轻声道：我们在山那边发现了个溶洞，里面的岩层结构特别适合做地质考察。

老张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一把抓过布包，粗声粗气地说：回来就好！正好队里缺人手......突然压低声音，那什么，你们现在......还算仙人吗？

周铁柱和白璃相视一笑。山风吹过，两人手腕上露出一截相同的红绳——那是用清微祖师最后一丝灵力编的，能让他们在凡尘中慢慢变老。

早不是了。周铁柱接过老张捞糊的面条，吃得呼噜作响，现在就是普通地质队员。

远处新来的实习生们正在整理岩石样本，谁都没注意有两块特殊的被悄悄放进了标本箱——一块带着金色纹路的玄武岩，一块沁着朱砂痕的石英。它们会在博物馆的展柜里静静相依，就像三千年前就该如此的那样。

十年后的省地质博物馆，解说员正带着一群小学生参观矿物展区。

同学们看这块玄武岩，它的金色纹路是天然形成的氧化铁......

队伍末尾的小女孩突然挣脱妈妈的手，趴在玻璃展柜前。她额前的碎发下，隐约可见一点淡红的胎记。

妈妈！石头在发光！

年轻的母亲笑着蹲下身，却在看到展柜的瞬间怔住——那块沁着朱砂痕的石英确实泛着微光，而隔壁玄武岩的金纹正如呼吸般明灭。更不可思议的是，两件本不相连的展品之间，竟有道彩虹般的折光在空气中流转。

这位女士，您还好吗？

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母亲回头，看见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他鬓角已白，右手指关节有道陈年伤疤，胸牌上写着周师傅。

没事，只是......她突然发现保安身后跟着位穿旗袍的银发女士，眉间一点朱砂格外醒目。两人手腕上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小女孩突然指着石英石叫道：里面有个小人在睡觉！

周师傅和银发女士同时笑了。那笑容里藏着三千年的风霜，又带着初春溪水般的清澈。

要闭馆了。银发女士弯腰递给小女孩一颗鹅卵石，送你的，回家再看。

当晚，小女孩在台灯下发现石头内里藏着粒金砂，而窗外月光正好照在省地质局旧址的方向——那里新来的门卫老周，正和退休的白顾问在梧桐树下对弈。棋盘边，半截系着红绳的青铜人偶在月光中泛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