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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母亲王秀芬摇醒。

她手里端着一碗荷包蛋，两个金黄的蛋卧在白瓷碗里，是我小时候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

王秀芬就站在旁边，用一种看牲口的眼神打量我。

“多吃点，脸色红润些，那边的人喜欢健康的。”

吃完饭，她递给我两粒白色药片，说是维生素。

我认识，那是强效安眠药。

我顺从地接过来，放进嘴里。

她不放心，把药片塞进我嘴里，粗糙的手指甚至往里捅了捅，确保我咽了下去。

“乖，睡一觉，醒了就到新家了。”

“能帮家里赚大钱，你是妈的好女儿。”

哥哥陆离和爸妈都走了，去跟那个“王哥”谈价格。

为了防止我跑掉，他们反锁了大门。

我吐出了药片，拖着残躯爬到那堆被剪碎的舞裙旁。

是我跳了十几年舞，唯一的念想。

我找不到针线，只在抽屉里翻到了一个生锈的订书机。

我颤抖着手，将那些碎布片拼在身上，用订书机一下一下地“缝”起来。

好几次，订书钉打偏了，直接钉进了我的皮肉里。

不疼。

血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裙摆。

我穿戴整齐，最后一次给哥哥发了信息。

“哥，如果我有那一百万，你会爱我吗？”

手机震动，他秒回。

“别做梦了。老实待着，别给我惹事，那个王哥不好惹。”

我开心的笑了，将微信钱包里仅剩的8块5毛钱转给了他。

备注：买房首付。

我没有轮椅，只能用双手支撑身体，爬出了窗户，爬向楼道。

电梯停在1楼，迟迟不上来我不想等。

我怕那些买家来得太快。

我选择了爬楼梯。

粗糙的水泥棱角磨烂了我的手掌，拖行的断肢在台阶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终于到了顶楼天台，我没有腿，站不起来。

我只能双手感受着微风。

我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上来，也是这样的风，也是这样的心跳。

我对自己说：“陆鹊喜，自由了。”

“砰——”

刚带着“王哥”走到楼下的陆离和父母，正好被这一声巨响震住。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摔在水泥地上、穿着订满订书钉舞裙的扭曲身影。

我死不瞑目。

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手里的那份，卖掉我的合同。

尸体落地的巨响过后，世界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