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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下（第1页）

吃力地解开皮袋扣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不，不是普通的照片。那是一张类似拍立得相纸的东西，但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地方硬撕下来的。相纸本身也皱巴巴的，被水泡得微微膨胀，图像有些模糊。

男人将这张湿漉漉的相纸，用两根手指捏着，轻轻放在了收银台光洁的台面上，就在陈默刚刚擦拭过的地方。然后，他抬起眼，再次看向陈默。这一次，他眼里的恐惧似乎被一种更强烈的、破釜沉舟般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的声音响起来，沙哑，干涩，像是沙砾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又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沉重：

“原来……您在这里。”

陈默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相纸上。

图像模糊，但依稀能辨认。那似乎是一个背影，穿着样式奇古的宽袍，立于某种悬崖或高台之巅，周围是翻涌奔腾的、无边无际的云海。仅仅是看着这模糊的影像，一种极其遥远、近乎幻梦般的熟悉感，混合着尖锐的陌生与隔阂，猝然刺中了陈默。心脏某处，传来一丝细微的、几乎要被忽略的抽痛。

男人的话还在继续，那沙哑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着便利店停滞的空气：

“……所有人都在找您。”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更加粗重，眼里那强压下去的恐惧猛地翻涌上来，几乎要记溢而出，混合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警告。他的身l前倾，压低了声音，却让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

“包括那些……想弑神的东西。”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便利店最里侧，靠墙立着的那个大功率立式饮料冷藏柜，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巨大的、沉闷的爆响！

不是漏电的噼啪声，不是机器故障的嗡嗡声，是实实在在的、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狠狠炸开的声音！紧接着，冷藏柜正面那整片厚重的玻璃门，猛地向内凹陷，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心，赫然是一个……掌印的轮廓？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拍在了门上！

“哗啦啦——滋滋滋——”

冷藏柜里的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压缩机发出最后一声垂死的哀鸣，停了。一股冰冷的、带着氟利昂和饮料甜香剂味道的白气，从玻璃门的裂纹缝隙里“嗤”地溢散出来。

几乎在通一时刻，便利店天花板上，所有的日光灯管，开始发出一种尖锐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灯光剧烈地明灭跳动，将整个店铺照得忽明忽暗，鬼影幢幢。收银台的电脑屏幕猛地一黑，旋即跳出大片的彩色乱码，然后彻底熄灭了。只有门口“欢迎光临”的电子招牌，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红光，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那张湿漉漉的、印着云海背影的模糊相纸上，抬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