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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布行·暮色沉沉
秦墨的玄色靴底碾过地上散落的丝线时,苏如烟正在核对账册。金算盘珠子突然崩断,噼里啪啦滚了满地——就像那夜马车里四散的珍珠。
“烟儿……”秦墨的身影斜斜切入门框,腰间新换的玉佩晃得人眼花。苏如烟手中的狼毫地折断,墨汁溅在账本上,晕开一朵狰狞的黑花。
秦大人若是来订布料...她嗓音发颤,却见秦墨突然逼近,袖中滑出那支珠钗。钗尖挑开她立领上缘,露出未愈的齿痕:昨日未量完尺寸,今日继续。
秦大人请自重!苏如烟急退两步,后腰撞上货架。
秦墨的指尖抚过朱钗,忽然轻笑:这算是定情之物...话音未落,布帘后传来银铃碰撞的脆响。
娘亲!爹爹买了你最爱吃的绿豆——清歌拿着绿豆糕闯进来,声音像被掐断的琴弦。小姑娘杏眼圆睁,目光死死钉在秦墨掌心的朱钗上,那眉眼间的神韵,竟与秦墨年少时有七分相似。
“你这个坏叔叔,怎么又来抢娘亲的东西。”清歌气鼓鼓的说道,眉眼间与秦墨有几分相似。
“爹爹,快来,坏叔叔,就是这个坏叔叔,上次抢了娘亲的玉佩,这次又抢了娘亲的朱钗。”清歌朝门口喊去。
门框边的阴影忽然晃动,孟远的身影无声切入。他左手还提着苏如烟惯用的食盒,右手却已迅疾如电地夺过朱钗:巧了,今晨烟儿正为丢钗懊恼。指尖在钗尾一捻,露出内侧刻着的字小篆,秦大人这拾金不昧的功夫,倒是愈发精进了。
秦墨眸色骤然转深,低笑一声:孟大人说笑了。这珠钗可不是烟儿弄丢的,是我抢的。他忽然逼近一步,玄色官服下摆扫落案上茶盏,就像三年前,烟儿为我绣的荷包,至今还贴着心口放着。
碎瓷飞溅中,孟远将苏如烟护在身后,玉色衣袖翻飞如鹤翼:秦大人记性倒好。烟儿向来心灵手巧,为我和清歌绣了不少荷包。
清歌突然从孟远身后探出头来,举起腰间挂着的小荷包:爹爹说的对!娘亲给我绣的小兔子荷包最漂亮!荷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用的却是与秦墨珍藏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黛青色丝线。
秦墨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伸手想触碰那个荷包,清歌却像受惊的小鹿般躲到孟远身后。
秦大人若是要做衣裳量尺寸...苏如烟突然出声,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我让张师傅来量体。她声音干涩得像秋日的枯叶,目光却始终不敢与秦墨相接。
秦墨低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锭雪花银。地一声按在柜台上,震得算盘珠子又蹦出几粒。我的尺寸...他忽然俯身,灼热气息拂过苏如烟耳畔,腰围二尺六,肩宽一尺二,这些数字,烟儿不是亲手记在...
够了!孟远一把扣住秦墨手腕,却见他袖口滑落半截绷带——正是昨夜苏如烟咬伤的痕迹。两人对峙间,那锭银子滚到地上,沾满了清歌方才掉落的绿豆糕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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