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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躺在床上,盯着房梁上的一道裂缝。窗外打更人的梆子声刚刚响过五更,他知道离第二场考试只剩不到两个时辰了,却始终未能合眼。
真正的君子,是能战胜自己软弱的人。林大人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秦墨翻了个身,胸前的玉佩硌得生疼。他索性坐起身,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看见桌上昨夜写下的文章——那是他试图用来转移注意力的习作,却满纸皆是二字,被他用墨狠狠涂黑,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
我这是怎么了...秦墨用双手捂住脸,掌心未愈的伤口传来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秦墨推开窗,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
少爷,该起身了。秦墨贴身丫鬟璞玉轻轻叩门,厨下熬了姜汤,夫人说雨天寒气重,让少爷喝一碗暖暖身子。
秦墨说道:“进来吧!”,璞玉推门进来,伺候秦墨洗漱更衣,璞玉看见秦墨眼窝深陷,鬓角生了几根白发,想必昨日定是没有休息好,不禁说道:“少爷,不必忧虑,如果不能高中,不如跟着老爷学习经商,更是自在。”
秦墨不语,喝了姜汤,随口吃了点饭菜,便让追风送他去了考场。
雨中的贡院门前比昨日冷清许多。秦墨撑着油纸伞站在队伍末尾,发现孟远和苏如烟不在。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像被人掏去了心脏。
听说昨日有人晕倒在号舍里了...
可不是,三年苦读就为这一朝,压力太大啊...
前面两个考生的窃窃私语飘进秦墨耳中。他握伞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入场检查时,衙役多看了他几眼:秦公子脸色很差,可还撑得住?
秦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无妨。
他的号舍在西北角,比昨日的位置更加阴冷潮湿。雨水从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凿出一个个小水洼。秦墨坐下时,发现木凳上有一道裂缝,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
发题——
试卷传到手中时,秦墨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今日的题目是《论语·雍也》中的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他盯着这十二个字,眼前却浮现出苏如烟教邻家孩童念《千字文》的场景——她总是那样温柔耐心,连最顽皮的孩子都愿意听她的话。
知者不惑...秦墨喃喃自语,那我算什么?明知她已变心,却仍...
一滴汗从额头滑落,晕开了刚写下的第一个字。秦墨急忙用袖子去擦,却将纸面擦破了一个洞。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蘸墨,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汁被雨水溅入,变得稀薄不堪。
连你也与我作对么?秦墨苦笑,只得向邻舍考生借墨。那书生递来墨锭时,眼中带着怜悯——秦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衣衫半湿,面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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