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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这三年，这个家就像一根绷紧的皮筋，随时都会断。

而今天，他们觉得这根皮筋终于松下来了。

因为那个“疯子”安静了。

我在半空看着他们，看着这幅温馨的家庭晨景图。

我活着的时候，家里全是叹息和争吵。

我死了，这里反而有了家的样子。

一切都是因为我。

所以，只要我离开了，家里就会慢慢好起来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桌上的菜不再冒热气，糖醋排骨的汤汁开始凝固。

爸爸看了好几次表，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要不……去叫叫？”

他试探着问。

妈妈犹豫了一下，站起身。

“是该起了，再睡晚上该走困了。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角，脸上挂着练习好的笑容，那是准备用来迎接我的“和解”的笑容。

“我去叫她。这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

她嘴里念叨着，脚步轻快地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宋淮也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瓶百合花。

“我跟您一起进去，把花换了。”

我也跟着飘了过去。

停在门前。

这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虚假的生机勃勃，门内是真实的冰冷死寂。

妈妈的手搭上了门把手。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这一刻，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门开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是安眠药的苦味，混杂着还没散去的死亡气息。

床上的人影一动不动，被子盖过头顶，那是昨晚爸爸临走时帮我掖好的。

“闺女？”

妈妈轻声唤了一句，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起来吃你最爱的糖醋排骨了，妈特意给你做的，趁热吃。”

没有回应。

死一般的沉寂。

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她以为我在赌气。

“还在生妈妈的气呢？妈昨天是气糊涂了，妈给你赔不是，行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伸手去掀被子。

宋淮跟在后面，刚想要把花瓶放下，却突然皱了皱眉。

我也看到了。

我的那只手，露在被子外面，垂在床沿。

苍白，发青，指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那是死人的颜色。

妈妈的手指碰到了我的胳膊。

那一瞬间，她的动作停滞了。

不是柔软的温热，而是像摸到了一块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肉。

坚硬，冰冷。

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直冲天灵盖。

“囡……囡囡？”

妈妈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上了一丝恐惧。

她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的身体随着她的力道僵硬地晃动了一下，像个坏掉的人偶。

被子滑落。

露出了那张已经失去血色的脸，还有紧闭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