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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陆宴宁婚期定在十月初六。
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陆家送来的聘礼浩浩荡荡,虽不及前世裴玄那般几乎搬空半个侯府的奢靡,却也丰厚体面,给足了我家颜面。
母亲很是欣慰,拉着我的手说陆家重诺,陆宴宁是良配。
我在窗下绣帕子,是鸳鸯戏水的图样。
侍女惊讶:“小姐,何时你的女红这般好了?”
“这绣的鸳鸯,活灵活现。”
我微微愣住。
前世,我疏于女工。
婚前,我才匆匆忙忙绣了一方帕子给裴玄。
绣出来的鸳鸯被母亲笑称是“水鸭子”。
裴玄的同僚来家里做客,看到那歪扭的帕子打趣他。
他却面色坦然,仔细叠好收入怀中。
“夫人亲手所绣,心意重于千金。”
那方丑帕子,他竟真用到了最后,边角都洗得发白。
即使后来我找了刺绣大家学习,绣的帕子已经十分精美,他也不曾换新的。
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迟疑。
“小姐,裴世子递了帖子,说有旧物要归还给您。”
我指尖一颤,针尖不小心刺入指腹。
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染上那精致的鸳鸯羽毛。
我和裴玄,能有什么旧物?
到了前厅,裴玄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却莫名透着一股萧索。
石桌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盒,雕工精美。
他推到我面前。
里面是一套鎏金累丝点翠头面,华贵夺目,流光溢彩。
我呼吸一窒。
这是我前世大婚时,戴的那一套。
裴玄嗓音沉闷。
“这是我作为你的……好友,送你的新婚贺礼。”
我慌乱地合上盖子,不敢再看那头面一眼。
“多谢裴世子厚赠。”
裴玄看着我,眸色深沉如墨。
“鸢娘,即便此生无缘,我裴玄,永远是你的靠山。若遇难处,定要来找我。”
我抬眼看他,忽然问:“你和太平公主,如何了?”
他眼神倏然亮起。
“明日,我打算向她言明心意。”
我颔首,扯出一个得体的笑。
“那便预祝裴世子,得偿所愿。”
次日午后,我正核对嫁妆单子,裴玄又来了。
不顾礼数,直接闯入了我的小院。
发丝微乱,眼底布满红丝,哪还有半分平日清冷自持的模样。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我面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拒绝了。”
他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
“我告诉了她,告诉了她前世的结局,她会死在大殷朝。”
我怔住。
重生的事,他就这么轻易告诉太平公主,不怕被太平公主当成鬼魅?
裴玄猛地抬头,眼中是巨大的迷茫和碎裂。
“她说她是大翎的公主,和亲是她的使命。百姓安乐,胜过她一人悲欢。”
我的心口猛然一震。
太平公主竟如此大义。
裴玄踉跄一步。
“公主让我珍惜眼前人,说我们才是前世今生的佳偶。”
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混着浓重的哀恸。
“鸢娘,我们还能不能,像前世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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