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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2页）

在一个秋雨绵绵的下午。

爸爸有一次坐在了妈妈对面。

妈妈今天的状态似乎格外不同，她的眼神比平时清明一些。

妈妈忽然轻声说：“阿黎，我记得小乖小时候，最怕打雷，一打雷，就往你怀里钻。”

爸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妈妈转过头，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向爸爸：

“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对不对？”

爸爸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终于想起来了？”

妈妈没有回答，只是痴痴地看着爸爸。

脸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爸爸接到医院电话。

妈妈在凌晨，用自己偷偷藏起来，磨尖了的塑料牙刷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爸爸去办理了手续，领回了妈妈的骨灰。

他没有为他举行任何仪式，只是将骨灰盒放在了衣柜顶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爸爸辞去了工作，很少出门。

他每天都会仔细地打扫我的房间。

然后坐在我的床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时间在这个死寂的家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我漂浮在自己的骨灰盒旁，看着爸爸日复一日的擦拭。

直到那天，一个我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就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身形有些透明。

穿着她最爱的那件墨绿色旗袍。

那是妈妈当年和爸爸结婚时定做的。

是妈妈。

她的灵魂回来了。

妈妈脸上没有了生前的偏执和疯狂。

也没了在精神病院时的麻木和浑浊。

只剩下悲伤和茫然。

“他每天都在这里吗？”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灵魂特有的回响。

好像能直接传入我的意识里。

我飘到她对面，与她相对。

“是的，每天。”

她将目光反转向我，仔细辨别着。

“小乖？”她颤抖着伸出手。

想要触碰我，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你眼睛上的疤”

“活着时，被挖掉眼球后留下的。”我的回答平静无波。

“你亲手挖掉的妈妈。”

“我还以为，我没了那双眼睛，你就会爱我”

“妈妈，老鼠啃食我的时候，我好疼，我多渴望你来帮帮我。”

“啊——！”她发出一声尖啸。

灵魂剧烈的抖动起来，双手抱头，蜷缩起来。

“是我真的是我杀了你”

“我杀了我的女儿！”

她反复呢喃着，灵魂的光泽都仿佛黯淡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建国！开门！我是妈！”

是奶奶！

她一定是得知了所有消息。

从老家的县城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