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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的暖阳总算有了些暖意,储物间梁上的旧陶盒被取下时,桑种已在草木灰里攒足了劲——指尖捻开一粒,种皮鼓胀得发亮,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着的胚根。可阿禾蹲在苗床边,眉头又拧成了疙瘩:“苏师姐,种是胀了,可这土翻起来还是硬邦邦的,冬寒没散透,催芽时温度忽高忽低,万一烂种了可怎么办?”
苏清寒走到工具架最底层,拖出个蒙着薄尘的旧陶盆——是柳玄当年专门浸种用的,盆壁刻着螺旋纹聚温,盆底留着个细孔控水,盆沿贴着桑皮纸,写着“温汤浸种,卯时换水”,纸边还画着个小芽露白的简笔画。“先用40c温水泡种24小时,这陶盆能聚温,种皮才容易泡软。”她边说边往盆里兑温水,指尖试了试温度,刚好不烫皮肤。
旁边的竹篮里,躺着卷旧桑丝纱布——经纬细密却透气,边角绣着“纱布覆芽,辰时透气”的小字,是催芽专用的。苏清寒把泡好的桑种捞出来,摊在纱布上裹成卷,放进铺了干草的旧木盘:“每天早上揭开透气,傍晚喷点温水,三天就能露白。”
阿禾刚把木盘放在灶边保暖,山道上就传来了推车声——是山下的老农技员陈伯,车上装着半袋腐熟的羊粪,手里拎着个竹筐,里面是捆嫩绿的豌豆尖。“听说你们要育苗,俺送点羊粪来当基肥,这土得先喂饱了,苗才长得壮!”陈伯放下袋子,蹲在苗床边扒拉了把土,“冬土板结,得掺些细沙和羊粪,再撒点草木灰消毒,不然苗容易烂根。”
苏清寒眼睛一亮,想起储物间还有套旧竹制育苗框——是柳玄编的,框格方正,刻着“框填腐土,距芽寸半”,刚好用来定苗间距。她找出育苗框,陈伯已经教阿禾拌土了:“羊粪、细沙、原土按1:2:5混,拌得像松糕似的才好。”阿禾跟着翻拌,土块很快变得松软,还透着淡淡的粪香。
催芽的第三天清晨,纱布卷里果然冒出了点点白尖——桑种露白了!阿禾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放进育苗框的格子里,覆上薄土,陈伯又递过卷旧草帘:“晚上盖在苗床上,白天掀开晒太阳,倒春寒来了也不怕冻。”他还教了个窍门:“苗出齐后撒层细沙土,能保墒还防猝倒病。”
傍晚时,育苗框都摆满了苗床,草帘盖得严严实实,旧陶盆里的温水还留着余温。陈伯临走时,苏清寒塞给他袋阴干的桑种:“等春苗长出来,再送您些桑芽泡茶。”陈伯笑着摆手:“明年俺家蚕宝宝还等着吃你们的桑叶呢!”
林砚这时翻出柳玄的《桑苗启蒙录》,旧册里夹着片干枯的幼苗叶,旁边写着“浸种露白,借框育苗,覆草保温,苗壮根深”。苏清寒摸着旧陶盆的刻纹,忽然明白:这些旧物藏着的,是“顺时育苗”的智慧——借陶盆聚温,用纱布护芽,靠羊粪肥土,再把邻里的暖意拌进土里,这刚露白的桑芽,藏着一整年的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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