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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禾身上。连王振山所长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不住地给沈清禾使眼色。
终于,铅笔的“沙沙”声停了。
沈清禾合上笔记本,抬起头。
但她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李建文,而是看向了王振山所长。
“王所长,麻烦把桌上那本去年的实验汇编递给我。”
王所长一愣,立刻将桌上最厚的那本牛皮纸封面的报告递了过去。
沈清禾接过,指尖在书脊上滑过,然后用一种极为熟练的姿态,“哗啦啦”地翻动书页,最后精准地停在了中间某一页。
她没有看,而是将摊开的报告转向首位的吴振国,清澈的目光直直地望了过去。
“吴老,不用看别的,就看这一页。”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是你们自己记录的,去年三号实验田的总结报告,第73页,图表32,土壤盐碱度年度变化曲线。”
吴振国脸上的肌肉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李建文的脸色也变了,他当然记得那个图表,那条缓慢但坚定上扬的曲线!
“我只问一个问题。”沈清禾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根据你们自己的数据,这块你们耕耘了三年的地,它的碱性,是比三年前高了,还是低了?”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当众剖开了他们用“努力”和“汗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最根本的失败。
吴振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建文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是啊,种子是改良了,可地,也变得更坏了!他们一直在用更顽强的生命,去挑战一片正在死去的土地!
见无人应答,沈清禾没有再追问。
她转身,拿起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哗哗”几下,画了两个简单的方框。
“你们三年的思路,是逼着种子,去适应一块越来越坏的地。”
她用粉笔在其中一个方框上重重点了一下。
“我的思路很简单。先把地变好。”
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脸色煞白的王振山和嘴唇哆嗦的吴振国脸上。
“王所长,吴老。”
“给我三天时间。”
“再给我三个会干体力活的人。”
“研究所最角落那块,被你们命名为‘绝收田’的地,交给我。”
她顿了顿,放下粉笔,粉笔灰沾染了她的指尖,她却毫不在意。
“三天之后,如果那块地的土,不能达到育苗标准。”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立刻向军区司令部提交报告,引咎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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