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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何婉秋最终还是做了配型检查。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喝酒了,甚至把家里所有的酒都扔了出去。
她开始学着做饭,虽然做得很难吃,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但我知道她尽力了。
她会笨拙地帮我按摩因为长期卧床而僵硬的四肢。
会坐在我床边,给我读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医学书籍。
我们之间依旧没有什么温情脉脉的对话,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却在悄然消散。
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恐惧。
又或者,两者都有。
配型结果出来的那天,天气很好。
何婉秋拿着报告单,手抖得厉害。
医生看着报告,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恭喜,配型成功了,而且是完美匹配。”
“你们可以准备手术了。”
那一刻,我看到何婉秋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巨大的光亮。
她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力气大得几乎要让我窒息。
“听禾,你听到了吗?我们可以做手术了!你不会死了!你不会死了!”
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脖子上。
她又哭了。
这一次,我知道,是为了我。
手术被安排在了一周后。
那是我人生中最平静的一周。
何婉秋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小时候的事,聊我爸还在世时的日子。
她第一次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开始喝酒。
是在我爸查出肺癌晚期之后。
那个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突然就倒下了。
她害怕,她绝望,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
后来,我爸走了,她就更离不开酒了。
她说,她恨我爸,恨他那么早就抛下她。
也恨我,因为我长得太像我爸了。
看到我,就会让她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所以她折磨我,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自己的痛苦。
“听禾,对不起。”
在进手术室的前一晚,她握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三个字。
“等你好起来,妈什么都听你的。”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妈再也不拦着你了。”
我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鬓角不知何时生出的白发,心中五味杂陈。
迟来的母爱,还算是爱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想活下去。
我想看看,没有了怨恨和折磨,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像一对正常的母女一样,好好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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