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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我爸突然站起来：

“我们没本事？你姐用命换钱的时候你在哪？她咳血的时候你在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弟撇嘴，

“人死不能复生，钱总不能浪费吧？”

我妈抄起扫把就打：“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我弟边躲边骂：“疯婆子！活该穷一辈子！”

门砰地关上后，家里一片死寂。

我妈瘫坐在地上哭：“我的丽丽啊，妈对不起你。”

我爸突然说：“那年她中考全县第五，重点高中抢着要。”

我妈哭声更大了：“要是让她去读书，现在该多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爸重复着儿子的话，声音里全是苦涩。

家里气氛越来越冷。

有时一整天没人说话。

偶尔邻居问起：“耀祖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妈就低着头走开。

我爸开始看新闻，每次看到尘肺病的报道就发呆。

有天晚饭时，我妈突然说：“丽丽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

我爸没接话，但扒饭的速度慢了。

我知道，他们终于开始想我了。

可惜太晚了。

10

我弟的婚事到底还是黄了。

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家里摔东西，一个接一个，摔得震天响。

雯雯家给她找了个全款买房的。

听说下个月就要办酒席，彩礼都要了二十八万八。

“都怪你们！”他冲出房间，眼睛通红，

“要是早点把钱凑齐，雯雯也不会跟别人跑！你们知道现在找个对象多难吗？”

我妈正在盛饭，手抖得厉害，米饭撒了一桌。她小声说：

“那钱，是你姐的买命钱啊。”

“买命钱怎么了？”我弟突然把碗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死了还能发挥点作用，不好吗？难道要留着发霉？你们就是死脑筋！”

我爸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他盯着儿子看了很久，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

“滚出去。”我爸的声音低得吓人。

“什么？”我弟好像没听清，或者说不敢相信。

“我说滚出去！”我爸眼睛通红，手指颤抖地指着大门，

“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我弟愣在那儿，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铁青。

他冷笑一声：

“行啊！你们就守着那点死人钱过日子吧！”

“我看你们能撑多久！别忘了，将来老了还得靠我养老！”

门被摔得震天响，整栋楼好像都在颤抖。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连件换洗衣服都没带，就像要彻底和这个家划清界限。

家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爸妈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白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从那天起，我爸开始经常去我坟前坐着。

有时带个小板凳，一坐就是大半天。

他看着墓碑上那张初中毕业照。

那是我们班毕业时拍的，我笑得很开心，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丽丽啊……”他总是这么说半句就停住，后面的话都化作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