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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这里封过什么。”会问路的那人压低声音。
“回去。”李若琏起身,“先把城里几处工字井记全,再绕回药铺。”
这一前一后的折返,他用了整整两天。两天后,他带着三卷油纸包、一袋记满工字井位置的小竹牌、一枚红蜡屑和两截火绳头,悄无声息地从山海关离开。回程中,他选择走陆路,从驿站到驿站,夜里不敢点灯,只靠摸黑。
入京那夜,雨停了,月亮像一枚薄银片挂在宫墙上。他把东西呈上御案,没有多话。
“陛下,法细化成三卷,第一卷写的是恩的节奏,几日一犒,几日一问,几日一诏。
第二卷写的是威的布局,兵从何来,名从何来,粮从何来。第三卷写的是法的抓手,案子从何处立,物证、人证、书证如何串成链子,不让人一句诬告就把你打回原形。
卢象升把天雄军的路书越写越细,连路上遇见流民如何分粥,入村去水井先看井沿有没有工字刻记都写上。
他把夜间行军如何藏火的图画在纸上,又叫兵们在夜里亲自练一遍。兵的脚步在黑暗里齐齐地落下,像在地上缝了一条密实的线。
川中,秦良玉挑了六个能识字的兵,让他们学着写路书,她说:“到时候路要你们自己走,字要你们自己认。”
她还特地让工匠把火器的胶盖做成双层,以防雨,边做边嘱咐:“枪要干,心要净。”
蓟州,满桂夜里在营门口坐了很久,风吹得油灯一跳一跳。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营门外黑得像墨的夜。他知道,等那一纸真正的拿人旨意下来的时候,自己那一脚要踩在最稳的地方,不能让兵心抖一下。
永平,赵率教把几名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兵叫到营里,给他们每人一碗酒。他说:“讲,你们怎么巡夜,怎么换岗,怎么点名。”
老兵眼里有风霜的色,慢慢说,赵率教慢慢记。末了他把酒碗一倒,酒洒在地上,滋一声,“兄弟们,将来我们不是去打你们,是去接你们。要接得稳,接得你们心服。”
几日后,嘉奖诏书之后的第二道文书也到了辽东,这回是犒银真到了。数目不多不少,正好补葺秋操的缺口。袁崇焕把银子发下去,兵心自然是一松。军中开始传一个说法:“皇上有心。”
同一时刻,京里另有一道极隐秘的手谕通过内线发出,落在满桂与赵率教手里。
“你们两个,随时准备接辽东防务。记住,准备是准备,动是朕说。动之前,你们的手不许伸,嘴不许乱。”
“谨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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