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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孽种”，“挡灾的幌子”。

那日，他状若疯癫地冲进绣庄，一身锦袍沾满泥泞，额角还带着磕碰的淤青。

他双目赤红地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窈窈，你别信！那都是我说的混话！是我嫉妒，我嫉妒你为了兄长委身于我，我以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我才用柔然来气你，试探你……都是我的错！”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呕出来的。

可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说着那些早已不重要的真与假。

待他说完，我才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说完了吗？”我问，“这些，与我何干？”

数月后，林公子在一个暖阳融融的午后，于我绣庄后的小院里，当着陆昭寒的面，向我提亲。

他将一枝新开的玉簪花别在我的发间，随即退后一步，郑重地单膝跪地。

他仰头望着我，眼中是澄澈而真挚的爱意：“窈窈，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视宣儿如己出。”

街对面二楼的窗户开着，陆昭寒的身影如一尊阴沉的雕像。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蹲下身子问正追着蝴蝶的宣儿：“宣儿，你愿不愿意让林叔叔，做你的新爹爹呀？”

宣儿停下脚步，回头俏皮地朝林公子眨了眨眼，随即拍着小手，清脆地大笑起来：“我愿意！我最喜欢林叔叔了！”

他欢呼着扑进林公子的怀里，而这童稚纯真的笑声，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了街对面那个人的心口。

我看见陆昭寒的身子猛地一晃，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化为死灰。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最终颓然转身，一步步离开了那个窗口。

他的背影踉跄着，消失在江南小镇曲折的巷弄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片刻后，绣庄的伙计递来一封信，说是陆将军差人留下的。

林公子在我身旁，担忧地问：“上面写的什么？”

我甚至没有拆开，直接将信封撕得粉碎，随手扔进了屋角正燃着取暖的炭火盆里。

信纸遇火，瞬间蜷曲、焦黑，化为一缕无足轻重的青烟。

“不重要了。”我说。

又过了两年，我嫁给了林公子。

他践行了他的诺言，待我和宣儿视若珍宝，日子平淡安稳，满是暖意。

后来，坊间断续传来一些关于陆昭寒的传闻。

有人说，他回到京城后便自请去了最荒凉的西境戍边，两年后，在一场与流寇的遭遇战中，为救袍泽，力竭战死，尸骨无存。

也有人说，回京寻他的柔然公主在他面前哭诉悔过，他却只疯了般念着我的名字，拔刀捅了她，最终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天牢。

真相究竟为何，我并未打听。

因为，那也同样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