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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他的质问，带着巨大的委屈和控诉，回荡在突然变得死寂的教室里。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惊愕和不解。

我缓缓抬起头，隔着几步的距离，隔着无数次的冷漠、伤害和那刺目的鲜血，我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少年。

这个我十月怀胎、倾尽所有心血养育了十几年、最终却亲手将我推开的“儿子”。

教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纪星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我轻轻放下怀里的野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苍白扭曲的脸，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了然和淡漠。

“纪星，”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教室每一个角落，“当年你推我撞向桌角，血流了满脸的时候，你怎么就忘了，我也是你妈呢？”

他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是你们，”我看着他骤然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亲手把我推开的。”

“你的位置，”我的目光掠过他，落回身后那群充满信赖地望着我的孩子们身上，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暖意，“早就有人填上了。而且，他们比你懂得珍惜。”

话音落下的瞬间，纪星脸上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也被彻底抽干。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绝望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我，又看看我身后那群把他视为坏人的孩子们，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沾满尘土的手上——就是这双手，曾经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的亲生母亲。

他崩溃绝望地跑出教室门，我想他再也不会来了。

我没有再看门外一眼，转身，重新走回那群温暖的、属于我的孩子们中间。

阿秀立刻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指。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台下无数双关切的眼睛，露出了一个真正释然、充满力量的笑容。

“好了，孩子们，”我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柔与坚定，“毕业典礼继续！我们，一起向前看！”

窗外，山风浩荡，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这座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学校，连同里面那些小小身影，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明亮的金边。

前路漫长，身后是绝望和不堪，但脚下这片用汗水和爱浇灌的土地，坚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