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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时宴回到家,心血来潮坐在卧室的地毯上,膝头摊开着大学时代的相册。
暖黄的台灯将照片镀上一层怀旧的柔光,他指尖轻抚过那些泛黄的边角。
“这张是”他抽出毕业旅行时的大合照,突然怔住了。
照片里他站在前排比着剪刀手,而最后一排的谭婉根本没有看镜头。
她微微偏着头,目光穿过人群,温柔地落在他身上。
他急忙翻看其她照片。
运动会上他跑完三千米瘫倒在地时,谭婉递水的瞬间被抓拍,她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相纸。
辩论赛庆功宴上,他举杯大笑,而角落里的谭婉举着相机,嘴角含笑地望着他。
“原来,是我忽略了。”黎时宴喉咙发紧,指尖微微颤抖。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封没拆过的信,信封上写着“to时宴”,是谭婉工整的字迹。
手机突然响起,陌生的容城号码。
他迟疑地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和隐约的、压抑的呼吸。
“喂?”他又问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三秒的沉默后,电话被挂断了。
黎时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容城,那个装满甜蜜与痛苦回忆的城市,那个他和程雪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是她终于发现自己签的是离婚协议了吗?还是公司破产后走投无路了?
黎时宴沉浸在思绪里,窗外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他拉开窗帘,谭婉正仰着头站在楼下。
见他开窗,她笑着举起手中的小石子晃了晃,用口型说:“明天逛街?”
夜风拂过他发烫的脸颊。
黎时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抓起书桌上的便利贴写了几个字扔下去。
纸条飘飘荡荡落在谭婉手心,上面画着个笑脸和“好”字。
“时宴——”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么晚还开窗,小心着凉。”
推门看见儿子红透的脸和楼下的身影,黎志天促狭地挑眉,“哟,谭家丫头这是要改行当罗密欧?”
“爸!”黎时宴手忙脚乱地关窗,把偷笑的父亲推出房门,“您快睡觉去!”
躺在床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嘴角一直上扬着。
手里那封未拆的信,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窗外传来蝉鸣。
这一夜,他梦见十六岁的夏天。
篮球场上蝉鸣震耳,他坐在树荫下背单词,抬头总能撞上球场那边投来的目光。
白裙女孩慌忙别过脸,却忘了手里的可乐罐已经倾斜,汽水洒了一地。
这次,他注意到了她,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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