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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秦王把如何让我藏毒，又如何设计宇文烨失掉民心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众人才恍悟，怪错了人。

不知道是谁带头朝着我跪下，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原本要跟我断亲的父王，痛悔吐血。

长姐面上也有愧色。

楼清崖沉默了半晌。

忽然抱起我，往宫外走。

我着急道：“楼清崖你干嘛？快给我放下，死了也不让我安生是不是？”

楼清崖听不见。

走啊走，终于走到了一棵梨花树下，徒手挖个坑把我放进去。

嘴里念叨着：“放心茯苓，我会帮你洗去污名，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不是妖妃不，还不够，我要让他们永永远远记住你的恩情。”

我坐在树干上，看着他给我刻碑。

楼清崖从小就喜欢摆弄石雕。

当年，他给长姐雕了生肖兔子。

我也缠着他要。

他不给。

没想到，他为我雕刻的第一件东西，是我的墓碑。

他一笔一划刻下“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这是想让世人记住我的好。

他心疼我到死都在被误解，

可他不明白的是，当他开始心疼时，我的伤口早已结痂。

楼清崖一夜之间白头。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去投胎，免得自己难受。

阎王却说，要等功德圆满再收我。

我的魂只能跟着楼清崖四处奔走。

他用了十年传扬我的功劳。

这十年间，长姐许多次想跟他成婚，都被他拒绝了。

长姐一气之下嫁给了城阳郡守。

楼清崖忙着为我著书立传。

接到婚宴请帖时，只回了句：“知道了。”

渐渐地，人们提起楼茯苓，会赞一句忠烈。

甚至有人立碑。

夸楼茯苓铮铮烈女，有女将风骨。

楼清崖带着信众，在晋阳城给我立了个等身金像。

金像落成那日，我隐隐觉得自己的魂变轻了。

该走了。

我没有投胎入轮回。

而是在一片金光中飞升。

阎王说：“功德如灯，一灯传诸灯，万灯皆明，则功德大成。”

此刻我才明白，信仰的力量。

楼清崖冥冥之中，让我有了信众和香火，解脱了我的轮回之苦。

楼清崖守着我的金像三十年。

在生命的尽头，拼着最后一口气赶回京城。

人们惊奇地看老叟策马。

都说定是他家中出了急事。

却不知，他只是在奔赴一场迟到的相聚。

楼清崖靠着我的墓碑，平静地闭上眼。

霜发拂过碑文。

上面新刻了一行小字：“吾爱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