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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心宽了多年的老夫人板脸说完,便又露出了慈爱的笑,“若是你做得好,待回了家,我便听一听你遇到了怎样的好事情,将你要的那座金山送给你。”
说完,见寺中僧人已下阶迎来,老夫人握牢左右两个孙儿的手,在他们的搀扶下,笑着拾级而上。
有了老祖宗的承诺,卢梧枝便真的乖顺了下来,即使是他从不耐烦踏进的讲经堂,他也随着祖母走了进去,不发一声地跪坐在了蒲团上。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还是逐渐变得如同一只晒久了暖阳的大猫,松松散散地盘着腿打起了哈欠。
随后,他展开手心,在被小娘子咬出的浅浅齿印上碰了碰,嘴角不自觉便又露出了笑。
接着,他悄悄地、小心地拍醒了藏在他袖中的那条蛇。那条蛇的蛇头便徐徐从他的袖口蜿蜒探出,在他的掌心吐着蛇信子。
而在他的身侧,陆云门仍跽坐得修己谨身,似乎自坐进蒲团后,少年那端雅挺直的腰背便纹丝未动过。
他同卢梧枝一左一右,分开坐在老夫人的身后,因此,只用余光,他便能清楚地看到卢梧枝那边的一切。
他一直在看,看着那处齿痕,看着卢梧枝笑,看着那条鲜红的蛇信。
他知道,它也曾碰触过阿柿的指尖,让她笑得弯了眼睛。
两人中间,插在香座中的那枝香柱,不断被微小的细风吹动,终于燃起了红色的火星。
原本直直袅袅升起的、静心舒神的檀香烟气,也就此缭乱缠络,飘着覆过他的眼睛,被吸进他的xiong腔,绞住他的五脏六腑,让他透不过气。
为什么?
渐渐地,一切都变得遥远,他开始听不清佛经,只有阿柿骑在卢梧枝肩上时金铃激烈晃动的声响,在他的耳边不休不止。
他不在意她骗了他。
他不在意她毁了他。
只要她是为了他而来,只要以后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就算一切都是假的也没关系。
可她不是。
在满是蛇群的地下,他只用一眼就看明白了。
她不是。
她所图谋的事情,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她只是在利用他。
利用他进入卢府,利用他接近卢梧枝,利用他做她真正要做的事。
然后,等一切结束,她就会像之前一样,毫不在意地把他丢掉。
可就算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找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只是他?
风仿佛更烈了,催得香烛更快地、疯狂地、滚烫地焚烧成灰。
卢梧枝算什么?
卢梧枝能做的,他能为她做到千倍百倍!
既然要利用,为什么不把他利用到彻底!
他分明,什么都能为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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