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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指尖颤抖着，翻开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那里只有一个名字，孤零零地躺在纸页中央，没有被红笔划掉。

钱宏伟。

后面的备注，母亲的字迹比之前任何一页都更加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

时任海港医院法律顾问，销毁证据，威逼利诱所有家属，事件总负责人。

现任宏正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

原来，他不是帮凶。

他是刽子手。

是那个亲手埋葬了我父亲，以及二十多条无辜生命的刽子手。

母亲的复仇，还差最后一把锁。

我没有想过报警。

那个念头甚至没有在我脑中停留超过一秒。

警察是什么

正义又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母亲燃烧了二十年的地狱业火，绝不能在我这里熄灭。

我抓起外套，冲出家门，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宏正律师事务所，师傅，麻烦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疯了。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倒退。

我想起两年前，我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母亲的鼻子骂她不知廉耻。

我甚至还摔了父亲的遗像。

那一刻，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我当时看不懂的悲凉。

现在我懂了。

那不是看一个不孝子，而是在看一个可怜的傻子。

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了宏伟律师事务所所在的豪华别墅区外。

我付了钱，像个幽灵一样，贴着墙根，靠近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正门口，一辆黑色的豪车旁，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正对着电话尖叫。

什么金牌保姆上一个连我先生的降压药都能搞混！

说了要找个懂药理的，懂不懂！

钱不是问题！我先生的命才是问题！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哟，您亲自把人送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很快，一辆不起眼的家政公司面包车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朴素保姆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平静的女人走了下来。

是我的母亲。

王桂春。

钱宏伟的妻子热情地迎上去，握住我母亲的手，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

您就是王姐吧哎哟，可把您盼来了！

母亲只是微微点头，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就在她准备进门的那一刻，她似乎不经意地，朝我藏身的街角瞥了一眼。

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却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

那眼神在说：站在这里，看着，不要插手。

也像在说：儿子，看清楚，妈妈是怎么为你父亲讨回公道的。

我看着那扇昂贵的雕花大门在母亲身后缓缓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我转身，走进街对面的宾馆。

开一间房，要能看到对面那栋别墅的。

前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但还是把房卡递给了我。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那栋别墅就像一个精致的舞台。

演员已经就位。